进入白光的瞬间,池雾感觉到指尖来自程砚的触感消失。

    眼前是熟悉的黑色楼梯。

    他站在楼梯下,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紧张,手臂碰到楼梯扶手的时候,他急切地往上扯了一下,但站在世界镜门口,他又停住脚步。

    这阶天梯没有分白天黑夜,他们休息的时间很少,池雾也只在短暂的休憩时间里梦到过他一次。

    他按下上行键,在茶色玻璃笼罩的电梯中央站稳。

    出现在地面的一瞬间,池雾下意识往后躲闪,却发现身体不受自己控制。

    四周枪林弹雨,世界镜中池雾无法控制自己,能观察到的也只是低垂视野中的白色西装袖子,和膝盖前方连片的玫瑰花丛和繁枝茂叶。

    等了半分钟,“池雾”终于伸头往外探看,玫瑰花园中玻璃房子前摆置木台,沿着木台往下,是中央花道,铺满白色和金色的百合花瓣。

    花道一直蔓延到精致盛大的拱门。

    池雾明白了,这是一场婚礼。

    枪声没有停止,宾客做鸟兽散,两帮人在人群中弓腰疾跑,池雾定睛看,发现他们一边穿着黑衣,一边身着警服。

    观察到此为止,因为池雾感觉到自己被人强行从玫瑰丛里拽出来,用蛮力拖拉到不知道什么地方。

    头顶的视角不停晃动,“池雾”在拖行中不停挣扎,大约是因为太过不配合,被人故意往荆棘丛中扔了两圈,脸颊顿时划出几条道。

    池雾勉力留意周遭的标志性物体,他大约是被人从花园一路拖到客厅,然后进入电梯,中途还被人在电梯里不留手地痛打一顿。

    而打他的这个人一直带着面具,没有露出自己的真面目。

    脑门撞上电梯门的时候,池雾在想,自己是不是就这样死了。

    但似乎现实世界的自己比想象中坚强很多,在出门的瞬间反客为主,扑到身后那人的身上,以牙还牙,冲着那人太阳穴一痛乱打。

    可惜他实在不算高大,体型上差了很多,很快又被人推倒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,飞出去很远,挺着胸膛,奄奄一息。

    “池雾,”那个人将他的头用力按在地面,凑到他眼前,脸上的面具摘下来,“还认识我吗?”

    池雾认出他,这是上一次世界镜中他看见的,那个将自己关在卫生间里的人。

    “池涛。”

    池雾听见自己的声音。